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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的春节记忆
  • 来源:佛山日报
  • 发布时间:2016-02-15

 

 

年初一下午,李金凤忙里偷闲和邻居打起了麻将。

年初二一大早,王春兰在家拾掇鸡鹅,为来串门的亲戚准备午饭。

 

    从物质匮乏到丰衣足食,对40后、50后、60后、70后这四代人来说,春节总有点忆苦思甜的味道。他们的除夕家宴曾经难见一丝荤腥,如今已是爷爷、父亲辈,却仍然在为后辈操心。他们也承认年味越来越淡,却因为特殊年代的特殊经历,依然对春节寄托着阖家团圆的美好情感。
 

  40后:一年中只在过年能吃上肉

  人物档案:李金凤,农民。

  新年希望:儿孙现在都在城里住,过年才能聚得齐,希望今年能盖一所更大的房子,让儿孙们回家过年时都有房间住。

  三水南山镇人李金凤的春节总是提前两个月开始。从小过惯了苦日子,她养成了勤俭持家的习惯,总会在春节前两个月买些鸡鸭鹅回家来养着。“自己养的好吃,而且过年时再买就很贵啦,不划算。”她说。

  生于1940年代的李金凤前半生历尽艰辛,那时的春节对她来说像是一年中难得的慰藉。她5岁失怙,12岁丧母,大姐和二姐很小就出去打工,而她自己也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弃学务农,供家里唯一的弟弟读书。只有每年的春节,四姐弟才能坐在一起吃上个团圆饭。

  那时候物质极度匮乏,她常年的伙食安排是早上和中午煲粥,晚上才能吃上米饭,春节的饭菜当然远谈不上丰盛。

  “我记得有一年春节临近,我在生产队挣的工分却没能达到平均水平,春节有可能连米饭都吃不上。实在没办法了,我只好找附近的亲戚们帮忙,一起大干了一整天,把工分抢出来了,最后生产队发了5斤大米,这才有米下锅。”她说,而两位出外打工的姐姐每年春节会带一点点肉回来,是她一年到头唯一能见到的荤腥。

  嫁人以后,李金凤身上的担子更重了。婚后第二年,家婆去世,全家所有的家务活都要她来干。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,操持着个大家庭,她的劳累连邻里乡亲看了都心疼。“你真是太辛苦了,希望你的儿女长大了都孝顺。”村里人都对她这么说。

  如今,村里人看她则满是羡慕的眼光:“你这两个儿媳妇都是全村最好的媳妇。”孩子们长大成人、成家立业以后,李金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,尤其是春节期间,所有的家务都被儿媳妇们抢着干了,还热情地招待着家里来的亲戚、客人,提起这些她总笑得眼睛咪成一条线,合不拢嘴。

  尽管如此,李金凤仍然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家人的爱。今年春节前几天,她像以住一样细心彻底地打扫卫生,趁着天气好把所有的被褥拿出来洗晒,因为儿孙们回家要用到。年二十八,她又开始张罗着包粽子,知道大儿子特别爱吃粽子,她一口气包了60多只粽子,一直忙到夜里两三点。

  除夕夜是她最开心的时刻。除了一大家人子坐在一起吃上团圆饭,她还跟儿媳妇一起包红包,聊聊天,看看电视,尽享天伦之乐。年初一,这些红包被她一一派出,打头第一个先给了自己的老伴,在村里逛了一圈,又派出很多给邻里的小孩。下午,她约上老友打起麻将,这个大年初一就愉快地度过了。(文/佛山日报记者马永钊)

 

  50后:收到两元钱红包非常开心

  人物档案:王春兰,酒店清洁工。

  新年希望:全家人健健康康,女儿找到好人家,儿子听话。

  今年春节前,三水西南街道居民王春兰换了份新工作,在一家酒店做清洁工,春节期间只放两天假:大年初二初三放假,初四上班。年二十九那一天,全家人都回乡下老家共度除夕,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,也没心思过,简单吃了晚饭,看会电视就睡下了。

  初下一下班后,王春兰赶紧去汽车站买了票,坐车回到了乡下的公婆家,真正的忙碌也由此开始。初二一大早她就起床了,杀鸡宰鹅,准备招待亲朋好友。客人来人,她又忙里忙外地斟茶递水。当天下午,家中拜完神后,她又准备好给亲戚的回礼,直到晚饭结束送走客人后迎来了过年以来难得的休息,实际上这一天过得比上班还要累得多。

  “我特别喜欢过年。”王春兰说,小的时候,她的父亲是生产队长,妈妈在生产队养猪,家里属于村里的“中产阶段”,每逢春节都能吃上格外可口的“大餐”。“我妈在生产队杀猪时会偷偷留一些肉拿回家,所以过年时吃得比村里其他人好一些。”

  回忆儿时的春节,王春兰说她最开心的是老爸分鸡肉的时刻。

  “除夕吃团圆饭时,爸爸会给我们兄弟七人每人夹一块鸡肉吃,大家就乖乖地吃完,然后再眼巴巴地等着他给我们夹第二块。”她说。

  春节收到红包也是她儿时的最爱。那时候的红包通常都塞着一分钱或两分钱,有一次大叔给她派了个两元钱的红包,让她开心得不得了,而所有的红包收入,最后其实都交了学费,并没有用作零花钱。

  王春兰是广西梧州人,自从初中二年级结束后就开始到广东打工,一年只回一次家,每天省吃俭用,为的是过年回家带钱回去给弟弟读书用,给家里添些家用电器。王春兰说:“有年春节,我买了个电饭锅回家,让村里人羡慕了很久。”

  嫁到三水后,由于路途较远,她无法每年春节都回家了,也因此留下了终生遗憾。“有一年春节,我父亲在年三十过世了,弟弟觉得过年告诉我不合适,就一直拖到了年后,等我初三往家里打电话才得知这个消息,父亲去世我却没在身边,让我感到非常遗憾。”

  今年春节,王春兰倒是收到了一条好消息。年初三准备从乡下返回西南时,她收到了酒店主管的电话,通知她可以多休息一天。“其实上班也无所谓的,虽然工资不高,但我想趁着自己还能干得动,也不用帮儿女带孩子的时候能多攒些钱,为儿子结婚做准备。”王春兰说。(文/佛山日报记者马永钊)

 

  60后: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

  人物档案:范伟良,个体工商户。

  新年希望:儿子工作顺利,带个女朋友回家。

  早上7时起床到市场买菜,下午就开始准备团年饭,晚上放鞭炮……今年除夕,对乐平镇56岁的社区居民范伟良来说,一切铺排有序,感觉也来得熟悉。用他的话来说,就是进入一年一度的过年节奏了。

  “现在团年饭吃的是意头,发菜猪手寓意发财就手,清蒸鳜鱼象征年年有余,广东人无鸡不成宴,当然少不了白切鸡,还要配上一煲老火靓汤……”范伟良说,小时候生活条件不比现在,新年穿新衣,年夜饭能吃上一顿肉已经很满足,几十年来年夜饭越来越丰盛,也见证了一家人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。

  过去30多年来,范伟良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,到远赴增城学习制作玻璃窗手艺,再到积累经验和“第一桶金”回乐平镇开设一家玻璃店,期间他也经历了从儿子,到丈夫再到父亲的角色转变。自从四五年前一对儿子大学毕业后陆续走向社会,家庭里的新变化让他对过年有了新的体会。

  现在对范伟良来说,春节最大的意义在于家人团聚,热热闹闹过个新年。除了小儿子阿鹏常年在家住,范伟良的大儿子、今年29岁的阿文长期在广州工作,少有时间回家。阿文说,虽然读大学和工作都在广州,但回到乐平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,回家过年的第一感觉就是:“温暖!”

  范伟良感叹说,儿子回到家里就感到安心。

  里里外外忙了两个多小时后便是下午5时多,一家人终于可以围坐在一起,品尝美味佳肴,继续畅谈一年来的各种开心事。年初一,凌晨时分,家家户户都将燃起鞭炮辞旧迎新。在饭桌上,今年范伟良专门叮嘱大儿子负责燃点鞭炮,阿文欣然应允。

  眼看两个儿子都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,范伟良自然期待儿子能够迈入新的人生阶段。但他也明白这些事急不来,主要还是尊重儿子的个人意愿。当下他能够做的就是充分准备,另外也要让儿子多参与到家庭事务中来。因为他明白,儿子终将扛起家庭的担子,迎接人生新的蜕变。(文/佛山日报记者林洛峰)

 

  70后:“夹心阶层”化压力为动力

  人物档案:腾绍祝,农业企业家。

  新年希望:新的一年,希望风调雨顺,收获丰硕;一家人健康快乐幸福。

  这个春节,“新佛山人”腾绍祝并没有选择踏上返乡的旅途,而是携妻子在除夕当日就前往广西桂平,参加同事的新居入伙宴,到大年初三才回到佛山。这次出游的背后,腾绍祝可没少费思量。

  46岁的腾绍祝是陕西西安人,已经选择定居佛山的他,与老父母相隔千里。作为上有老、下有小的“夹心阶层”,腾绍祝其实更倾向回西安陪老人,但儿子在半年前已经制定了春节赴美的旅游计划,考虑到一家三口未能成行,回乡的计划只好作罢。

  “现在老人家不愁衣食,小孩也生活富足,不像我们这一代小时候,过年能吃上一顿肉就特别开心。”腾绍祝说,社会经济条件好了,大家对过年的期望值也在降低,但年味不如以往,关键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淡薄,这在年轻人中尤其明显。夹在中间的他,深感维系家庭关系的“情感压力”越来越大,既不希望老人家责怪孙子,也要多对儿子做“思想工作”。

  过年没回老家,把春节假期都耗在佛山也没意思,刚好同事在广西桂平的新居入伙,向腾绍祝发出邀请,他和妻子在年前就踏上了前往广西的旅途。但腾绍祝并没有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,而是给自己定下任务。他希望此次广西之行能为他的工作带来一些新灵感。

  2011年6月,藤绍祝在三水大塘镇六一生态园租下80多亩地,成立兆利丰庄园农副产品有限公司。经过几年的发展,如今农场已经扩容至数百亩,成立了农民专业合作社,发展了社员50多人,农产品直销网点遍布禅城、南海、顺德、三水。随着产业越做越大,即便到了春节假期,腾绍祝仍然要为新一年的农业生产、销售、管理做计划。

  在广西的3天时间,腾绍祝和妻子感受到别样的年味:年初一家家户户都要集中到祠堂拜年;年初一拜年,不准洗衣服、扫地、杀生、说脏话,出嫁女不可以回娘家;年初二开年……期间,他还物色到了两个农产品新品种,准备在今年试种。除夕当晚,他们还通过微信视频,跟天各一方的家人送上了问候与祝福。

  人到中年,肩负着上下两代的责任,来自工作的压力也不小。腾绍祝说,这个人生阶段只能继续化压力为动力,并寄望一分耕耘换来一分收获。

  (文/佛山日报记者林洛峰)制图/孔焕玲